魏无羡坠入乱葬岗后2
第二章 初醒
“报仇、我要报仇……”
“诛妖邪，杀、杀、杀……”
“我不甘心，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
“啊，啊，啊，啊……”
“救救我，我不想死，救命……”
乱葬岗深处充斥着怨灵的叫嚣，那声音带着极强的怨念，十分刺耳，用噪音形容也不为过。可魏无羡陷入昏迷，对此无知无觉……
“公子，魏公子，魏公子……”
“魏无羡……”
“啊，啊，啊，啊……”
“魏公子，魏公子……”
“大师兄，魏无羡，啊……”
“魏婴，魏婴，魏婴……”
不知过去多久，魏无羡在这一阵沸反盈天的嘈杂声中慢慢恢复意识，他睫毛微颤，眼皮沉重如铅怎么也睁不开。
魏无羡只觉自己浑身没有力气，无法动弹，他没弄清眼下的状况，静静地躺在原地，痛感几乎占据了他的全部知觉。
谁……是谁在叫他？
他在哪儿？
魏无羡的疑惑刚起，就被一股劫后余生的喜悦所替代——他、他还没死！还活着！
耳边叫唤的声音仍在继续，他被包围在嘈杂刺耳的声音中不由心生烦躁，下坠时的场景排山倒海般浮现在他脑海里……
这里是乱葬岗深处！
这么高摔下来,还是夷陵乱葬岗，他怎么活下来的？
是……那把阴铁剑，从屠戮玄武洞带出来，被他随手放入乾坤袋中的那把！
它牵引了乱葬岗的怨气,感应而出，阴差阳错救了自己一命！
叫他的是……怨灵！它们、要干什么？
理清思路后，魏无羡微微动了动手指,触手的是一堆杂草，干干的，有点扎人，指尖夹杂了泥土的碎屑，软软的、冰冰凉的，寒意绕指，有轻微刺痛。
所以，他身下是一片草地？
寒意从他后背泛起，逐渐沁透了全身。
想必，他身下这草地定是怨气弥漫……
“呼—呼—”
嚎叫的阴风掠过魏无羡身旁，腐臭难闻的气息扑鼻而来，四周的杂草“沙沙”作响，寒意刺激的他身体一抖，全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魏无羡,魏无羡,魏无羡……”
“魏无羡,你恨吗？你恨吗……”
“魏婴,你想要报仇吗……”
“魏无羡,你想要变强,你想要报仇吗……”
“魏无羡,你甘心吗？你甘心吗……”
“魏无羡,你想活下去吗……”
怨灵叫嚣的声音任旧回荡在魏无羡耳边，焦躁、怨念、愤恨、嗔怒、恐惧、不甘、泪丧、悲伤等这些负面情绪一股脑的涌至他心间。
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气慢慢缠绕魏无羡全身，阴冷多一分，刺痛增一分，心神也越发不宁。
他连忙紧守心神，忍着全身的不适奋力挣扎，却是连正常起身都不能够。
他忍受着阴风、怨气、怨灵、身体、心理的多重折磨，继续平躺在原地不动，守心静默，心中默背蓝氏家规，一盏茶功夫后试着再一次睁了睁双眼，却也只能堪堪将眼睛眯成一条缝。
透过眼缝，魏无羡看的并不清楚，只知眼前一片漆黑。他眼皮沉重无力，不得不重新闭上双眼。半盏茶功夫后，魏无羡再次颤起了睫毛，终于勉强睁开了双眼……
视野里,一团团黑色的怨气从眼前飘过,嘈杂刺耳的叫嚣声从里面传出，身下的草地被怨气侵蚀经年,早已失了原色、没了生气，泥土也不见最初的本色。
阴风呼啸，飞沙走石，杂草乱舞，周围的一切仿佛与怨气融为了一体，都被侵蚀成了黑色，死气沉沉，倒也同这乱葬岗十分契合。
魏无羡缓缓滚动喉结想要发出声音,可他喉咙干涩疼痛，嘴唇干枯，嘴角渗血,无法言语,像被施了蓝氏独有的禁言术般,上下嘴唇仿佛被粘在了一起,无法张开。
听着周围怨灵的叫嚣，他心中的怨恨与不甘被激发到极致，只能在心里暗自怒吼,“太吵了，别叫了！都给我闭嘴……”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
魏无羡心下思索：怨气、怨灵相互依存、生生相息，能激起人脆弱不堪的一面，使人陷入负面消极的情绪循环中，以致心神大乱……
此时他明白，若原地不动，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
他,不想死……
魏无羡稳住心神，尝试动了动手脚……
疼！
钻心的疼带着阴寒的冷随着他的动作席卷至全身，慢慢沁入骨髓。一丝丝怨气缓缓地从他的伤口处钻入身体,痛与寒在他体内相互碰撞,考验着魏无羡忍耐的极限。
以前在莲花坞，这种程度的伤痛于他而言不算什么,难道失去金丹他连这点伤痛都受不了！
他不信！
他一定可以撑过去！
怀着‘我命由我’的信念，魏无羡继续挣扎着……
许久之后，他勉强侧翻过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双臂两膝碰地，浑身颤抖，呈匍匐的姿态，抬头打量四周……
怒号的阴风,冲天的怨气,凄厉的叫嚣，狂舞的杂草，飞溅的沙土、尘埃，沉沉的死气，令人作呕的气味，无不揭示着乱葬岗恶劣的生存环境。
此时，魏无羡的额角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他的目光扫到距离自己一丈左右的地方,一把通体发黑混有红色血液的长剑，正悬空在离地面十寸之处，四周的怨气源源不断地朝它涌去，形成了一个以剑为中心的黑色闭环漩涡。
那剑正不停地吸纳着朝它涌去的怨气，并发出微弱的黑色剑光……
魏无羡望着眼前的情景愣了愣,心下了然，这就是那把阴铁剑。
发愣间，一阵声音碾压怨灵狂叫直击魏无羡心底，“魏无羡，来吧，来吧，靠近我……”
“你是谁？”
“魏无羡，你活下来了……”
“是……阴铁剑？不，是阴铁剑灵！”
“来吧，过来吧，魏无羡……”
“你想干什么？”
“我就在这，来吧，靠近我，来吧，我能帮你活下去……”
魏无羡稍稳住的心神被阴铁剑灵彻底击垮，即便知道可能会付出代价，他也顾不得了，他想活！
魏无羡心下一松，跟着那引诱声的牵引，放大心中‘活’的执念，缓缓抬起手臂，向前伸直，又慢慢落下，手掌撑在地面，手指向内蜷缩弓起,指节发白,指尖深深陷入充满怨气的泥土里，跪地的双腿随着手臂的动作缓缓向前拖移。
阴风大作，吹的魏无羡发丝犹乱，衣袂翻飞，面部几近抽搐变形。他艰难的朝阴铁剑爬去，像遇到了阻碍似的，一路爬一路停。
他的手指被干枯的草叶划破，草面上那一点鲜红格外显眼，不一会就被摇摆的杂草吸收，不见痕迹。
他再次抬起手臂，手上粘着的是层薄薄的混有鲜血的黑色泥土,指甲缝中深嵌草屑，地上留下两条膝盖跪压、拖行的痕迹。
魏无羡怨气绕身，只觉浑身冰凉，怎么也暖不起来。伤口未得治疗，长时间暴露在阴风中被怨气侵蚀，已经恶化，说不出的痛意直达他心底。他所有的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慢速健，耗费了成倍的时间才到达距黑色闭环漩涡圈三寸之远的地方。
此时，他耳边的叫嚣声越发凄厉：
“魏无羡,魏无羡,魏无羡……”
“魏无羡,你恨吗，恨吗？”
“魏无羡,你想要报仇吗？”
“魏无羡,你想要变强吗？你想要报仇么？”
“魏无羡,你甘心吗……甘心吗？”
“魏无羡,你想活下去吗？”
“来吧,过来吧,握住我,握住我,我能帮你活下去！”
魏无羡跪坐在漩涡圈外围，忍受着环境带来的折磨，五官挤成一团，神情恍惚，浑身颤抖，手紧紧攥在心口处……
怎么办，好难受！他还有机会活下去么？
他试图保持清醒，可那持续不断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直击魏无羡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想活！他不甘心，他要变强，要报仇！
魏无羡此心念一出，立马被怨灵、剑灵捕捉到。它们趁机侵入魏无羡的内心，莲花坞灭门惨景以及出逃后江澄情绪失控指责他的画面立马浮现在魏无羡心头……
魏无羡心中的痛苦、不甘、自责与无力感被无限放大……
不，不要，江叔叔、虞夫人，师弟……
江澄快停下，不要回去！
他、是他的错……
怨灵、剑灵的意识在魏无羡内心世界游荡，浏览完魏无羡的这段经历，怨灵出声蛊惑道：“魏无羡，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莲花坞不会被岐山温氏所灭！”
“是我！如果不是我逞英雄，莲花坞不会没了！江叔叔、虞夫人还有师弟他们不会死！我悔！我恨！如果不是我……”
“你就是个灾星！”
“我就是个灾星……我、就是个灾星！”
“你该恨你自己！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是、我……我恨自己！这都是我造成的，啊……”
“魏无羡，你该以死谢罪！”
“我该死！要谢罪……”
魏无羡在这来回的质问指责中被激发负面情绪，眉头紧锁，面部抽搐，心神紊乱，痛苦不堪，周身怨气四散，徘徊在崩溃的边缘。
他负面的情绪成了怨灵汲取的养分，魏无羡越悔恨崩溃，怨灵越是高兴。
“献祭你的灵魂，你就可以赎罪了！”怨灵继续引诱道。
“献祭、灵魂、赎罪？”
“对，来吧，只要你同意！”
“我……不、不对！江叔叔他们拼命让我逃出来绝不是让我去死！你说的都不对！江氏家训：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有所不为，方有可为！我要保护江澄、保护师姐，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我要重建莲花坞！”
魏无羡这个心念一出，怨灵的意识被瞬间瓦解消散。
“你想活下去？想报仇？来，握住我，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阴铁剑灵趁机出声。
“你是谁？”
“吾乃，阴铁剑灵。”
“你说的是真的？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别无选择！修怨气，弃剑道，终生鬼气缠身，与怨灵为伍，身体阴寒无比，心神受损,为正道所不容，此前并无先例，最终能不能成功还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你可愿？”
魏无羡此时稍微平复了情绪，恢复一点神志。
他不信，单凭这剑灵、怨灵就能乱人心性，修怨气就会心神受损！
世上最难辨的是人心，有时人比鬼怪更可怕！
他已无金丹，剑道正统与他无缘，修了怨气又何妨！没有先例，他就做这个先例！
况且，灵气、怨气皆是气，灵气储于丹府，可以劈山填海，为人所用，怨气为何不能呢？
只要能活下去，他无所畏惧！
活下去、报仇，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才是他想要的。
不管剑灵有什么目的，等着他的是什么，他必须孤注一掷……
“我心我主，我自有数！我愿！我也相信我定能坚守初心！”魏无羡在心中回应道。
“那来吧，握住我，你自会得到你想要的……”
“好……”
随后，魏无羡默念蓝氏家规，抱元守一，静心凝神，恢复神志后，继续向阴铁剑的方向移动了一小段距离，离那黑色闭环漩涡圈更近了些。
魏无羡两膝直直跪地，身体略微前倾，一手撑地，一手哆嗦着向前伸直，费劲的穿过漩涡圈，手臂与那黑色漩涡圈深度触碰，加速了怨气进入他身体的速度，他只觉冷彻心扉，痛入骨髓。
魏无羡强忍着折磨，一把握住剑柄,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急速的向怀中一拔，剑鸣声响起“呛——”，阴铁剑已被他牢牢握在了右手中。
他再也支撑不住，精疲力竭地向身后倒去。在倒下去的一刹那，魏无羡心中感慨：如果可以重来，他宁愿这一切从未发生！
“碰——”
魏无羡的意识再一次陷入了黑暗，直到他感觉自己飘了起来……
第二章完结
低谷期的小灵感，第一次写文，只写自己喜欢的，首发在B站，目前只在lofter和B站发文，禁止转载或摘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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